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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电影工业全球地位分析,《流浪地球2》的突破和局限在哪里?|陈经

袁岚峰 风云之声 2023-05-21

全球电影市场是极度畸形分布的,几乎是所有现代工业产品中最不可思议:好莱坞完全统治。而且这个统治,一年年还在强化。只有中国从2017年开始,出现了一些挑战的迹象,虽然还很不够。

一.美国与中国垄断全球票房排前200位的电影


图为截至2023年1月23日的全球票房前10,《阿凡达》29.2亿美元居首,《复仇者联盟4:终极之战》28亿第二,1997年的《泰坦尼克号》21.9亿仍高居第三。第四是《星球大战7:原力觉醒》,第五是《复仇者联盟3:无限战争》,第六是《阿凡达:水之道》票房还在增长。第七是《蜘蛛侠:无家可归》,第八是《侏罗纪世界》,第九是《狮子王》2019年翻拍版,第十是《复仇者联盟1》。进入前十的门槛是15.2亿美元。

继续往下看票房11-20位的电影。第11是《速度与激情7》,第12《壮志凌云2:独行侠》,第13是《冰雪奇缘2》,第14《复仇者联盟2:奥创纪元》,第15《黑豹》,第16《哈里波特与死亡圣器(下)》,第17《星球大战8:最后的绝地武士》,第18《侏罗纪世界2:失落王国》,第19《冰雪奇缘2》,第20《美女与野兽》。前20入围门槛12.7亿美元。


继续往下看票房21-30位的电影。第21是动画片《超人总动员2》,第22《速度与激情8:宿命》,第23是《钢铁侠3》,第24《小黄人大眼萌》,第25《美国队长3:内战》,第26《海王》,第27《指环王3:国王归来》,第28《蜘蛛侠2:英雄远征》,第29《惊奇队长》,第30《变形金刚3:黑月降临》。前30入围门槛11.2亿美元。



继续往下看票房31-40位的电影。第31是1993年的《侏罗纪公园》,第32《007:大破天幕杀机》,第33是《变形金刚4:绝迹重生》,第34《蝙蝠侠:黑暗骑士崛起》,第35《星球大战9:天行者崛起》,第36《小丑》
(蝙蝠侠敌人),第37《玩具总动员4》,第38《玩具总动员3》,第39《加勒比海盗2:聚魂棺》,第40《星球大战外传:侠盗一号》。前40入围门槛10.6亿美元。
注意这里出现了一个007系列票房唯一超过10亿美元的《大破天幕杀机》。007早期是英国电影,但是美国米高梅买了,也算是好莱坞产品了,只是和英国联合制作。从1962年开始,2020年的《无暇赴死》是第25个,应该是世界电影历史上最长的知名系列作品了。
同样,《哈里波特》系列也是英国与美国合作的电影,电影公司是华纳兄弟。英国演员在好莱坞有相对特殊的地位。


继续往下看票房41-50位的电影。第41是《阿拉丁》,第42《加勒比海盗4:惊涛怪浪》,第43是《神偷奶爸3》,第44《海底总动员2:多莉去哪儿》,第45《星球大战1:魅影危机》,第46《疯狂动物城》,第47《爱丽丝梦游仙境》,第48《哈里波特与魔法石》(系列第一部),第49《霍比特人1:意外之旅》,第50《蝙蝠侠:黑暗骑士》。前50入围门槛10.1亿美元。


继续往下看票房51-60位的电影。第51是《侏罗纪世界3:统霸天下》,第52《勇敢者游戏:决战从林》,第53是《哈里波特与死亡圣器(上)》,第54《神偷奶爸2》,第55《狮子王》1994年版,第56《奇幻森林》,第57《霍比特人3:五军之战》,第58《加勒比海盗3:世界的尽头》,第59《霍比特人2:史矛革之战》,第60《奇异博士2:疯狂多元宇宙》。前60入围门槛9.56亿美元。
什么时候能出现中国电影?继续往下看就出现了。


第61是《指环王2:双塔奇兵》,第62《哈里波特5:凤凰令》,第63是《海底总动员》,第64《小黄人2:格鲁的崛起》,第65《哈里波特与混血王子》,第66《怪物史瑞克2》,第67《哈里波特与密室》,第68《波希比亚狂想曲》,第69《长津湖》,第70《指环王1:护戒使者》。前70入围门槛8.98亿美元。
这里终于出现一个非好莱坞制作的作品,2021年的中国电影《长津湖》,票房9.02亿美元,中国票房是中国影史纪录的57.59亿人民币,合8.92亿美元,境外票房约1000万美元。


第71是《哈里波特与火焰杯》,第72《蜘蛛侠3》,第73是《爱宠大机密》,第74《冰川时代3:恐龙的黎明》,第75《007:幽灵党》,第76《蜘蛛侠:英雄归来》,第77《冰川时代4:大陆漂移》,第78《蝙蝠侠大战超人:正义黎明》,第79《战狼2》,第80《星球大战前传3:西斯的复仇》。前80入围门槛8.68亿美元。
第79位是中国影史横空出世的电影《战狼2》,在2017年一举将中国票房纪录从30多亿升到了56.94亿,并一举杀入了全球票房前100,成为当时前100名中唯一的非美国电影,还冲到了50多位。这是一个石破天惊的成就,让人们看到了中国电影票房的潜力。


最后介绍81-100位的电影。依次是《饥饿游戏2:星火燎原》、《银河护卫队2》、《头脑行工队》、《毒液》、《雷神3:诸神黄昏》、《暮光之城:破晓(下)》、《黑豹:永远的瓦坎达》、《盗梦空间》、《变形金刚2:堕落者的复仇》、《蜘蛛侠1》、《神奇女侠》、《你好,李焕英》、《独立日》、《寻梦环游记》、《神奇动物在哪里》、《怪物史瑞克3》、《勇敢者游戏:再战巅峰》、《哈里波特与阿兹卡班的囚徒》、《加勒比海盗5:死无对证》、《ET外星人》。
1982年的《ET外星人》以7.93亿美元排在第100位,前100里唯一的1980年代的影片,随时会掉出排行榜。1990年代的有,1996年《独立日》第93位、1994年的《狮子王》第55位、1999年的《星战前传1:魅影危机》第45位、1993年的《侏罗纪公园》第33位、1997年的《泰坦尼克》排第3。
中国进入前100的是第69的《长津湖》、第79的《战狼2》、第92的《你好,李焕英》这三个,最后一个全球票房8.22亿美元,中国票房53.75亿。
中国票房较多、进入全球前200名的还有,2019年的《哪吒》排128位票房7.26亿美元,2019年的《流浪地球》排137位票房7亿美元,2021年的《唐人街探案3》排142位票房6.86亿美元,2022年的《长津湖之水门桥》排164位票房6.27亿美元,2018年的《红海行动》排187位票房5.79亿美元,2016年的《美人鱼》排195位票房5.54亿美元。


上图中《唐人街探案2》排第201位(中国票房好一点,但全球票房比《美人鱼》差一点),《八佰》266位,《独行月球》268位,《我不是药神》274位,《我和我的祖国》276位,《我和我的家乡》305位,《中国机长》308位,《西虹市首富》386位。《这个杀手不太冷静》(Too Cool to Kill) 应该是被IMDB数据库统计错了票房,只计了2.17亿美元搞到775位去了,实际是3.9亿美元票房能排在前400位。
可以看出,中国市场前20有18个是本土片,只有《复联4》和《速8》两个是美国片。《复联4》的28亿美元全球票房,中国贡献了6.2亿美元,占比22%非常可观了,只比北美票房占比30%少一点。《速8》12.36亿美元全球票房,中国贡献了约4亿美元,占比32%。所以中国市场也是好莱坞电影很重要的大市场。
二.全球票房市场格局
全球最大单一票房市场,中国大陆逐渐挑战北美市场(指美国和加拿大),2018年喊出了口号。2018年也是一个好年景,全球票房411亿美元,北美是118亿美元的高点,中国92亿美元。2019年全球票房达到了425亿美元的高点,北美114亿美元,中国93亿美元。
2020年因疫情全球电影票房歇菜,中国电影院从暑期档开始小幅恢复,票房31亿美元登顶,北美20.8亿美元。2021年北美票房45亿美元,中国73亿美元,继续第一。2022年全球电影票房259亿美元开始恢复,北美75亿美元回到第一,中国43.3亿美元跌幅较大。2023年中国春节档还可以,全球单一票房第一的争夺再次开始。
2023年春节过后,中国影片《流浪地球2》和《满江红》将很可能进入全球票房前200名,在这里先预支一下。如果能有50亿人民币以上的成绩,则有望进入前100。
因此,世界电影票房格局就是这样的,前100里美国97个,中国3个。前200里中国11个,美国189个,其它国家确实一个没有。200-400名里中国还有9个。
2022年全球有9个片子杀入全球票房前200,所以中国影片《美人鱼》将很快掉出排行榜前200,《红海行动》也将在一年多之后掉出。2018年《唐人街探案2》就正好排在201位刚掉出去。
中国影片能否在前200里保住11个或者扩大地盘,还要看自己能不能出爆款,一个暑期档,一个春节档,问题应该不大,票房40亿可以进。但是在前100里想占位就真不容易。
关于全球电影票房,有几个有趣的事。1975年的《大白鲨》排到全球第243位,票房4.77亿美元,这是70年代的奇迹,和排100位的1982年的《ET外星人》,导演都是斯皮尔伯格。那个年代,斯皮尔伯格和后来的卡梅伦拍《泰坦尼克》、《阿凡达》一样创造了奇迹。
更离奇的是1939年拍的《飘》,多年来放映美国有2亿美元的票房,后来1989、1998、2019年又重新发行的。国际上也有2亿美元票房,最后4.02亿票房排332位。简直是个最古老的神迹。
有个看上去象日本影片的《侦探皮卡丘》排第292位,但这是美国传奇影业制作的,还是好莱坞作品。2003年的日本题材片《最后的武士》排272位,是美国华纳兄弟拍的。好莱坞制作了不少外国主题的大片,各国的好题材不少都让美国拍了。
2011年的法国影片《触不可及》排第300位,全球票房4.27亿美元,黑人护工照顾瘫痪白人富翁的温情故事,2017年美国翻拍了。这可能是美国与中国影片之外,全球票房排名最高的电影。
真正的纯日本影片是2016年的《你的名字》,全球票房3.82亿美元排359位,主要靠日本票房250.3亿日元,中国大陆票房5.76亿人民币也有不小贡献。日本国内票房最高的是2001年的《千与千寻》,日本票房300亿日元,但是外国票房太少,全球票房3.56亿美元,排409位。
英国电影《贫民窟的百万富翁》讲的是印度的事,全球票房3.78亿排365位。
2016年的印度电影《摔跤吧,爸爸》(英文名《Dangal》)全球票房3.04亿美元排517位印度影片最高,主要靠中国票房12.99亿元。和中国市场无关的印度电影票王,是2017年的《巴霍巴利王2:终结》,票房2.54亿美元排637位。
为什么全球电影票房变成了这个格局?这要从上世纪90年代说起。
其实在1990年代以前,好莱坞在全球并没有统治地位。以前基本是各国自己拍自己的,都有不少电影佳作,并没有一个全球流通市场,有好的也会引进。1980年代,中国群众看了不少外国电影,美国电影只是类型之一,并没有特别领先。甚至在1980、1990年代,香港电影的全球影响力都挺强。
但是在1990年代激烈竞争之后,美国电影就在全球竞争胜出了。这些让美国电影打出全球性大胜的1990年代电影是(列出票房排历史前600位的)
1990年:《人鬼情未了》227位,《小鬼当家》247位,《风月俏佳人》264位,《与狼共舞》第304位。
1991年:《终结者2:审判日》224位,《美女与野兽》303位,《侠盗罗宾汉》345位
《铁钩船长》524位,《沉默的羔羊》589位。
1992年:《阿拉丁》228位,《保镖》317位,《小鬼当家2》403位,《本能》415位,《致命武器3》478位。
1993年:《侏罗纪公园》31位,《窈窕奶爸》286位,《亡命天涯》383位,《辛德勒的名单》474,《糖衣陷阱》592。
1994年:《狮子王》55位,《阿甘正传》144位,《真实的谎言》364位,《变相怪杰》423,《生死时速》425,《聪明笨伯》441。
1995年:《玩具总动员》341位,《虎胆龙威3:纽约大劫案》387位,《阿波罗13》410位,《007黄金眼》419位,《风中奇缘》436位,《永远的蝙蝠侠》446位,《七宗罪》468位,《鬼马小精灵》561位。
1996年:《独立日》93位,《龙卷风》234位,《谍中谍》270位,《勇闯夺命岛》450,《钟楼怪人》471,《101忠狗》481,《赎金风暴》503,《肥佬教授》585位,《甜心先生》586位。
1997年:《泰坦尼克》第3位,《侏罗纪公园:失落的世界》171位,《黑衣人》181位,
《007明日帝国》456位,《空军一号》490位,《大话王》520,《我最好朋友的婚礼》533位,《渐入佳境》494位。
1998年:《绝世天劫》196位,《拯救大兵雷恩》245位,《哥斯拉》363,《我为玛丽狂》381位,《虫虫危机》393位,《恋爱中的莎士比亚》556位,《致命武器4》568位,《怪医杜立德》547位,《花木兰》516位,《天地大冲撞》428。
1999年:《星战前传1:魅影危机》第45位,《灵异第六感》146位,《玩具总动员2》232位,《黑客帝国》263位,《人猿泰山》279位,《木乃伊》309位,《诺丁山》392位,《007之黑日危机》398位,《美国丽人》408位,《王牌大贱谍2》499位,《落跑新娘》504位,《精灵鼠小弟》530位,《绿里奇迹》565位。
1990年代是全球文艺时代巅峰,各国都有很多电影佳作、歌曲诞生,尤其1994年是文艺奇迹之年(想想看IMDB评分第一的《肖申克的救赎》竟然没有上榜!因为它的票房只有5830万美元)。那时大批中国观众也通过当时流行的渠道(如大学电影院,录像厅,录像带,影碟机,多半没有正规版权),看到了许多这些美国电影,也有少数正规版权的电影引进了(如1997年的《泰坦尼克》)


笔者最初感到大为震撼,是看了《终结者2》里的液体机器人,绝对是让人印象极为深刻的特效技术(也是大神卡梅伦拍的)
可以看出,1990年代美国票房不错的影片也有很大比例的“文艺片”,喜剧片、剧情片、伦理片、动作片、历史片。这些文艺剧情片,特效比重并不大,不少都是冲奖的。美国在奥斯卡奖、金球奖搞了全球宣传,优势很大。美国“文艺”水平很强,但别国也有不少优秀作品,并不是美国绝对领先,这方面美国可以说主要是靠宣传优势。
美国的特效大片就真是绝对领先了,特效成了美国大片的“致命武器”,别国真的拍不了。这成了美国电影的绝活。
而且美国公司敢于投大钱拍片,别国公司真干不了。投大钱质量就真的高,产生了“美国大片”概念,别国没有大片。刘慈欣说,他看电影不挑题材,就爱看投钱多的“大片”,其实这是一种普遍心理。敢投大钱,就算是文艺片,也确实质量要高些,而且请得起大牌明星,观众心理上认同。高投入高产出就是全球电影的普遍成功模式,美国公司搞起了高投入,别的公司就跟不上了。



例如香港公司就跟不上了,如果不投大钱,整天搞一些耍宝搞怪,看多了也没劲。也给不出高片酬,不少香港明星和导演跑好莱坞发展去了,回大陆拍戏还开出了虚高的国际明星价格。最后就泡沫破了,在好莱坞发动的残酷竞争中没有底气。现在香港市场票房排前的非本地片,全是好莱坞大片,而且票房全面压倒了本地片,2019年香港票房,排第10的美国片也比排第1的本地片票房高。台湾市场也一样,2019年前十都是美国片。
而香港还算是电影制作实力不错的地区了。全球多国的电影排行榜基本都是被美国大片垄断,例外的都是有些门道的。
手握多重优势,好莱坞公司就搞起了全球宣发,垄断了全球电影市场。这其实是各国人自己配合的,因为平时各种渠道看了不少美国片,不说意识形态受影响,起码电影品位受影响很大,心目中对“大片”是有评价标准的。有点象是Windows操作系统占领全球市场,虽然很多情况下是免费,但是占领了市场意义很大。
各国要建起正规的电影版权流通市场时,这在WTO规则里是合理的,不能再搞盗版了,就会发现观众已经“只认美国大片”了。所以,只有美国人能在全球建起电影宣发网络。这是一个价值极高的网络,论起电影票房本身是三四百亿美元不算多,电影周边、明星身价这些业内的收益就比票房要高得多。但是价值观与广告品牌效应才是大头,价值总有好几万亿美元。可以说美国最重要的宣传平台就是好莱坞电影,没有之一。
业界的公开秘密是,电影票房最重要的是发行网络,最终落实到院线排片,这是最关键的。如何宣传发行,很玄妙,一般需要极高的成本,绝对不是拍个片这么简单。花大价钱请大牌明星,宣发起来绝对不一样。影片质量好坏反而不是太重要,可以说各国有很多优秀电影佳作,其质量是比前400、前200里的好莱坞的影片要高的。
美国大片垄断了全球市场,高投入反而省了宣发费。因为大牌影星全球知名,平均到每个市场花的钱就不多了,别人还会自发宣传,还能挣广告费。各国大量吃电影饭的媒体要有材料写东西,搞来搞去就成了自发宣传美国大片了。
三.中国电影崛起模式
中国电影已经产生了约20个全球票房前400的影片,在全球各国是遥遥领先的第二,但是又和第一差距大到难以想象。
如果一个国家,本土电影还能有一定份额,那就算有一定实力的电影强国了,通常是会被美国电影几乎吃干抹净的。
几个“电影强国”2019年的票房前10排行榜是这样的:


2019年日本电影市场前10,美国和本土的各占一半,日本特色是本土动画片市场非常强。


2019年印度电影市场前10,美国只有《复联4》排在前10第1位,其余全是印度本土电影。所以,印度是个全球罕见的本土市场保护得很好的地区。电影票房规模也不算小了,有日本的约一半,票价很便宜。


韩国电影也是很有实力的,和日本差不多,前10里6个美国片,但也有4个本地片。票房比印度要高。


越南电影市场就比较小了,最高的《复联4》也只有1170万美元票房,有三个本土票房前10,第2和第4是两个恋爱文艺片,第5是一个剧情片,“女儿被绑架,混过黑帮的母亲选择战斗”。


俄罗斯就不行了,前10里只有1个是本土片。这一个是什么,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。


意大利好不到哪去,前10只有1个本土喜剧片《第一次圣诞节》。法国差不多,也是只有一个本土喜剧片《岳父岳母真难当2》进前10。德国前10有意大利喜剧片《完美陌生人》的德国翻拍版,还有《关于汉斯彼德的一切》是个德国片,但制作方是华纳兄弟。英国前10有一个本土片《唐顿庄园》,但制作方是美国的环球。


2019年中国大陆市场在全球算是空前强大了,票房高,而且前10里8个本土的,只有2个美国的。
因此,全球市场其实很简单,几句话就说明白了。

1. 市场放开的国家一般是美国大片完全统治。

2. 法国、德国、英国、意大利,基本是美国大片统治,前10里能有个本土喜剧片,票房高成本又不太高的类型。

3. 印度市场保护,引进个别美国片,本土片发展得不错。

4. 日本、韩国市场,美国大片占约一半,本土片也有特色强项。

5. 中国市场,美国大片逐渐减少。开始是本土电影份额保护,后来竞争力逐渐加强。越南和中国早期开放电影市场时有点类似。
由于日韩本土市场相对小,向外发展也有一定困难,所以日韩电影基本就这样了,不可能威胁到美国电影。越南以后发展好了,可能类似日韩。
中国与印度是有足够大本土市场的,而且都明确地进行了市场保护,也产生了一些精品。印度本土市场观影人数有了,票房规模还没起来。很可能中国与印度会是本土电影主导的模式。
现在问一个问题:除了美国,还有哪个国家能投入巨资拍大片?
答案很显然:只有中国一个。别国拍大片会赔本,投入高不到哪去,只会拍些成本相对低的剧情片、喜剧片。市场上只有美国大片,和中国大片。一段时间以后,可能也会出现印度大片。


《流浪地球2》的意义是,中国大片在特效上不输美国了。5亿人民币能拍成这样,成本看上去并不太高,这是一个电影工业的大事。
从技术上看,中国特效公司的算法来源是美国的。但是这类算法应该不太会卡脖子,而中国公司构思、准备素材这些功夫对特效也是必须的,已经飞速进步了。因此,不深究的话,中国大片的特效,应该起码在视觉效果上追上美国大片了,而且成本还要低一些,因为自己掌握了相当多的特效应用技术。做特效也是堆人力的,中国会有不少人去辛苦学技术做特效。
至于剧情方面,可以说美国大片明显走下坡路了。近几年的大片都是在炒IP,没完没了地组合吹各种美国英雄,赚钱就续集接着弄。感觉可能会和中国武侠片一样,观众看烦了。中国观众明显对美国大片厌烦了,更愿意看本土剧情片。
但是,美国电影真正的优势是全球宣发,中国电影目前看不到如何突破。
中国本土电影市场规模够大,但是还没有全球影响力,在这方面不如日本电影,也不如香港电影的辉煌期。中国大片几乎99%的票房都是中国大陆市场产生的,而美国电影北美市场往往只占30%的票房,在全球放大了三倍收益。
像《流浪地球2》这样在美国科幻片中也算是顶级素质的大片,如果没有美国宣发网络的支持,就不会有多少票房。《流浪地球1》美国票房是597万美元,这次也不会高太多。再好看,宣发也要结合排片来,也不敢大做宣发,成本太高。就算口碑好,只要没成为潮流,社会上没多少人知道,即使看过的人都说好,也不会有太多票房的。
如果美国发行方愿意帮着宣发,在北美是可以有高票房的。如《卧虎藏龙》有1.3亿美元票房,《英雄》有5300万美元。但这都是早年的事了,现在这情况,美国方面是不太可能帮忙宣发的,多半还要写一些恶意的评语,不黑就算客气了。
如何在国际上建立发行网络,宣发推广中国电影,真太难了。香港市场能不能扭过来,就需要想办法。
中国电影发展得还不错的是,本土电影票房规模和制作技术都起来了,成为好莱坞以外唯一能投资拍大片的市场,广大电影消费者还很有潜力。通过不断努力奋斗和政策扶持,目前来看,自保应该问题不大,好莱坞的影响力在下滑。
在美国大片全球独霸的背景里,中国电影的市场地位,在全球几乎是唯一的。或许以后印度也能做到,但是宝莱坞现在实力不能高估,只是拍片多,票房第一还是靠中国市场。这也说明了中国市场的力量,向美国之外的第三方电影市场放开,能够为世界电影事业的发展作出很大贡献。
发展消费会是中国的长期经济政策,电影消费还有很大发展空间。中国电影市场已经开发出了春节档、暑期档两个大档期,还有国庆档、元旦档两个小点的档期,基本是四个黄金档。提倡群众观影意识,开发出更多黄金档期,对扩大消费、繁荣文艺有重大战略意义。
中国已经有相当的消费能力,从以《流浪地球2》为代表的制作效果来看,电影制作能力也在突飞猛进。完全可以高举高打,争取以“高投入高产出”的模式,将电影票房和中国大片的水平推向越来越高的新高峰。即使只有本土市场,这也是走得通的路线。
另一方面,中国会与美国进行经济和文化的长期竞争。世界出现了意识形态转向的有利形势,单极向多极发展,中国电影也理应向世界市场进发,抓住机遇、创造机遇。
可以看到,《流浪地球2》是有国际化“野望”的,引入了多国的文化元素,有许多外国角色,场景发生在全球多地。这肯定是值得鼓励的,希望有更多影片加入中国电影国际化的潮流。显然,这种国际化,才能代表真正的中国风采。
过去所谓的文艺冲奖片,用猎奇手法把中国拍得阴暗、诡异、落后,迎合西方价值观,这已经成为历史。随着科技与经济的飞跃进步,中国电影将充满自信地宣传中国的发展成就、先进科技,宣传全球最优秀的价值观。
好莱坞崛起统治全球电影市场并不是早就发生的事,而是我们看着发生的历史,许多人都熟悉其中的不少细节。了解美国大片的发展历史,面向世界树立雄心壮志,这是中国电影人理应有的志气。

我们看到《三体》作为文学作品,已经有世界级影响力了。《流浪地球》系列电影,是跟进也是创新,将刘慈欣以文字创造的世界,用电影语言大大丰富了,这是非常好的发展。

中国大片有顶级的制作实力、有实力雄厚的本土票房基地,只要找到全球市场的创新发展路径,中国电影必将走向世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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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 作者简介
陈经

中国科学技术大学计算机科学学士,香港科技大学计算机科学硕士,科技与战略风云学会会员,《中国的官办经济》作者,微博@风云学会陈经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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